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眼看天色渐晚,月亮已经高高挂在屋顶之上,半夏困得打哈欠,揉揉眼睛看着苏木,“你在哪里休息啊?”
苏木放下手中的书,“我住在清心院里。”
“那我何时去清心院做事?”
“就明日吧,你早些歇息,辰时上工,只要负责打扫主院就好了,其他的你都不用管,若是有人为难你,你就打发全心来告诉我,我会为你做主的。”说完拉了拉衣服,双手背在背后起身离开。
全心给半夏提来热水后就离开了,半夏洗漱完穿着亵衣就睡了。
苏木回到清心院,召开全心问下午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,全心仔细回想一下,下午自己一直守在清雅院里,半夏并没有和其他人见面,先是坐在院子里,看她无聊就去书房拿了一本书给她打发时间,然后说困了自己回到西屋睡觉。
苏木让全心退下,自己呆坐在窗前。
刘二碰了碰刘大的胳膊肘,一脸八卦的问“你说半夏姑娘对九千岁来说,是不是有些特别啊,可从来没有人能够得到九千岁的特别照顾呢。”
刘大斜瞥了一眼,一脸鄙视的说,“也就你这个傻子现在才发现。”
听到门外两人一个劲低声嘀咕,苏木叫了一声刘二。
“哎”刘二一边答应,一边连滚带爬的进来,“爷有什么吩咐?”
苏木手指轻轻敲着桌子,“我看你最近很闲啊,我让你查的事你查出来了吗?”
刘二跪在地上,“属下不敢,已经查出来那个宫女叫青梅,不过她已经过了二十五岁,所以现在已经出宫了,我正派人去她老家查看。”
“那还不快去。”
知道自己引起了九千岁的不悦,刘二不敢多说一句,连夜出了宫门,亲自去查青梅的事。
苏木让刘大取来一壶清酒,自己坐在窗前,一边赏月一边小酌。
十四年前,苏木被送进宫中,那时候还是个迷茫的小孩,不知道进宫意味着什么,随着一个中年太监进了净势房,数十个孩子纷纷躺在一张木板上,绑住了手脚,然后从里屋走出来一个老太监,老太监手里拿着一把刀,从第一个孩子开始,两个年轻力壮的太监使劲按住孩子不让动,老太监褪下孩子的裤子,然后手起刀落,尽去其势,孩子的惨叫声还没有发出来,嘴里就被塞了一根木棒。轮到自己了,苏木不知道这样做意味着什么,只是觉得很疼,疼得恨不得马上死去,因为发不出叫声,牙齿狠狠咬着木棒,鲜血从嘴里流出来。
整个净势房里,都是低声的呜咽,给这些孩子上完药后,屋里就没人了,只留下这些孩子躺下木板上痛苦的挣扎,有受不住活活疼死的,有因为伤口发炎导致发烧活活烧死的,死掉的小孩被抬了出去,苏木冷眼看着,最后承受住了一切,成为了少数活下来的人。
从其他太监口中,苏木隐约知道自己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,在其他太监的调笑声中,故作镇定装作不在意的样子。
宫中有人上人,也有人下人,所谓人下人,就是伺候宫女奴才的下人,苏木身体恢复后,就被内务府分给一个太监,这个太监有一个对食的宫女姑姑,两人感情甚好,只是偶尔也会听到两人吵架,宫女姑姑冲着太监大喊“反正你也不是真的男人。”
那时候苏木还是个懵懂的小孩,不理解其中的含义,现在他明白了,也看懂了当时太监有时候阴鸷的看着宫女姑姑的眼神,充满爱意与毁灭,恨不得撕碎对方一口一口吞下,又忍不住想要放在手中怜惜,像对待娇嫩的花朵一般,不忍她经受风吹雨打,为她遮风挡雨。也因她,内心受尽苦痛折磨,受尽人世间最大的煎熬。
彼此相处了愉快的半年,二人对苏木很好,可能是他们这辈子无法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,他们把所有的疼爱都放在了苏木的身上。
后来,万寿节大赦,太监终于得到机会出宫,宫女早已经满了二十五岁可以出宫的年龄,一直留在宫中就是为了等着太监。好不容易有了机会,二人对着苏木一番悉心教导后,双双离宫。这二人的感情,得到了宫中很多太监的羡慕,毕竟,能得到如此珍贵感情的太监,少之甚少,多数人,还是孤独终老,哪怕尸体腐臭也无人问津。
苏木端着酒杯一口闷,双眼无神的看着自己的□□,露出嘲讽的笑容。连男人都不是,凭什么奢望那样珍贵的感情?
这几日自己心中的变化,不止身边人看了个明白,自己也是早就有所茶觉,任由半夏随意走进自己的世界,陪着她救人,替她解决问题……
就像那个太监对待宫女姑姑一样,自己早已经动了心思了吧,可惜啊,自己一个太监,一个长在淤泥中的臭石头,凭什么奢望得到花园中精心培养的花朵呢,连看她一眼都是亵渎。那样美好的人,身边人至少应该是个身体健全的男人吧。
可是一想到有其他男人能够拥有她,占有她……
一想到这些,苏木两眼望着手中的酒杯,微微一使劲,手中的酒杯就碎了,随意放在桌子上,拍了拍手中的碎片。
眼睛看向清雅院的方向,嘴里喃喃自语,“既然你已经踏进这地狱,那么,就一辈子就在这里吧,和我共生,同我一块毁灭。”
说完合衣躺在小塌上,闭着眼睛慢慢睡着了。
睡着的苏木,面色柔和,身穿天蓝色长袍,像个贵公子一般,唇色不点即红,面色白皙,想来是常年呆在宫狱之中少见阳光。
梦中的苏木并不安稳,这是一直以为都有的毛病,入睡困难,睡着了又梦魇不断。
梦中苏木回到了十三年前,那时候皇帝还是已经去世的先皇,先皇有位丽妃,对食的宫女太监出宫后,自己就被内务府分到了丽妃的丽华宫。在丽华宫里,苏木受到了难以启齿的欺辱,自己依然是个伺候太监的下人,每一天,太监都变着法的折磨自己,丽华宫里的人都看在眼里,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帮他一把,整整折磨了苏木三年。
这三年,成了苏木一辈子的梦魇,害的他夜不能寐,只要闭上眼睛,脑海中就会浮现出当时被欺辱的场景,每当这时,苏木就会失控的在屋里乱砸东西,狠狠发泄心中的不快。
清心院与清雅院相邻,清心院中物件破碎的清脆声音,在夜晚中显得十分响亮,可惜半夏睡得太死,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,一夜好眠到天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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